2009年9月30日
歐洲遊記
詩人Richard Douglas Pennant
(文/Alison)
~一個寂寥的午后,我讀了一篇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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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
Richard Douglas Pennant並不是我這次的訪問對象
卻在彼此的一段談話後,引我進入一連串的深思......
地點是在一個名為L'antica Fonte的餐廳。
餐廳名稱的中文意思是“古老的許願池“。
當天晚上L'antica Fonte 邀請到Scott Hamilton演出。
大約是一個星期前,我訂了當晚的位置,已想好一個人用晚餐。
接近演出時間時,我從住處前往L'antica Fonte,卻在門口遇見Richard。
他沒有位置,於是我邀他跟我一起共進晚餐,並且一起聽Scott Hamilton的四重奏。
Richard是一位定居在Cyprus的詩人。
讀到這裡,不知“詩人“兩個字,是否讓你的心停頓了一會兒...
我第一次聽到時,安靜了好一陣子.......
初次見到Richard是在這次見面的前幾天晚上。
餐桌上,他在大家面前介紹自己的工作,用著平實並充滿自我認同的語調說著...
"我,是一位詩人。"
就因著這短短的幾個字,他把我的時空錯置到西蒙波娃活躍的年代,聶魯達獻給妻子瑪堤爾德的"十四行詩",或是卡謬灰色的存在主義,那個充滿新思潮,文人大打思想戰的年代......
好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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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這麼平凡的兩個字,卻是那麼的遙遠
然後,不知覺地,眼眶中的淚水已經完全模糊了視線。
像是經歷過車禍後失憶,又在多年後片段破碎的畫面閃入腦海一般地令我的心混亂得說不出話來。
印象中,15歲的時候,我為著Emily Dickinson的傳記所著迷,16歲的生日禮物還是Walt Whitman的詩作。讀著晚年為精神疾病所困的Emily Dickinson足以讓我忘了身處的時空,而後來僅有感到精神很貧乏的時候,快速的翻過,卻再也沒有細細的花時間去汲取那樣的餵養,快速的時代腳步似乎也灌輸著這樣的養分不再是有那樣的必要,也就沒有意識到潛在的枯乾帶給生命的無力感......
總之,喜歡詩作,已經是很久以前的記憶。
如果會為詩所著迷,就會注意到翻譯上會和原文有很大的落差,倒不是因為譯者的好壞與否,而是文化觀念上的差異,造成翻譯後的詩作長期呈現"失真"的狀態。
漸漸地,我就迷上了原文詩品,我開始讀著A. A. Milne 的“When we were very young“ ,那是很平凡的詩品,我不想咬文嚼字地用誇示般的詞藻介紹它,它從來就不適合這般的對待,那會令它不知所措。
它,就是一本詩。
爾後,我就和詩漸行漸遠了......
是由於升學概念和社會,總是教導你要做"有用的事"。
當時年紀太小,不懂那些詩的背後含意,直到稍微能了解片面時,卻發現長久下來,早已遺忘了那些純粹的美好。必須費些力氣,將那些散落在視網膜底層的黑白記憶重新拼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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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Richard和我從詩開始,一直聊到他來自的英國,和那些我永遠弄不懂的繁複傳統英式禮節。
隔天晚上,我參加完一場蘇格蘭傳統民謠的音樂會後,Richard在門口,手中拿著2本他的詩作以及2張與三重奏合作的錄音交到我的手中,我感到無比的榮幸收到這樣的禮物,他就匆忙的離去。
Richard離開了...
我也因為忙著前往西班牙,將他送給我的書收進了行李。
路途中,我必須在尼斯過夜,隔天再上路前往目的地西班牙。
尼斯是個不是那麼友善的城市,我提著沉重的行李,花了將近3個小時尋找旅館。
一個人在路上,我不知道如何形容那樣的孤單,並為自己有著這樣不成熟的情緒感到難為情,但實在無法再忍受片刻那樣的冷漠...
21:00我到了旅館
第一件事...
走進洗手間大哭一場。
從6歲開始,很多時候,我都是一個人,家人遠在國外,而我一個人在台灣就學。短暫的會合後,我又進了要住校的高中。我必須說某些看似獨立的時刻,並不是出於我的選擇,也從來不會是我的選擇。不安全感頓時間燥動個不停。
我拿出Richard的詩,想尋找一點熟悉感的急救......
翻開第一面,有著他的筆跡寫到:
To Allison
With very best wishes
Richard
我注意到上面把我的名字拼錯了,我是只有一個"l"的"Alison"。
再翻到下一頁,便是詩作的開始。列著5行小小的字:
"To all those who made the difference.
May our shared memories not forget us,
last lifetimes,
and our dreams become the legends
of lifetime to come."
我的心終於安靜了下來...
我做了一個簡短的祈禱,
花了點時間確定了此刻我在這裡的存在,
和這個存在的必要性,
以及接受這個存在的事實。
如果正如同他說的“all those who made the difference..."
當你要進行一件沒有人做過,
或是很少人做過的事情時,
會感到很孤單。
我曾試著在路途中找尋是否會有同伴陪我渡過......
或許有,
可是最後那再真實不過的孤寂,只有自己在承擔,
時常要閉上雙眼試著找到上天在心中的低語,然後繼續走下去。
我想我們多少都有些被社會化,
縱使我們都巴不得反社會到底。
這更讓我難以想像那些刻畫在Richard心底的傷痕,
是否超乎我所能遇見的深刻,
卻也早已結痂?
BROKEN WINGS OF A POET
Have I gate-crushed
someone's private party
or;
have you really
drawn me from the shadows?
And let the space between us
speak my name,
the music take
me by the hand.
Can you really
heal these,
my broken wings?
Turn this poet's voice
-whispering in the dark-
into song.
Can you
-can you really?
You who've shown me
each single step
across those patient
-listening-tiles,
now smooth
with other people's dance.
Can you really
- make me fly
- walk on water
... can you?
Turn this poet's voice to song.
Stir the dark waters
of my soul- to wine.
If I believe you can
- then you have.
But, its believing
in who I am,
that brings my steps
into time.
我們都在尋找“被認同“的搭救,
直到我們學會接受這趟旅程所帶給我們那傷痕累累的心,
我們才能真實的找到那個心靈永遠的家鄉...
其實,這些傷口,並不是這趟旅程所造成的,
而是旅行中那些獨處的時刻,
將積年累月的傷口表露無遺,
我們卻為了生存和生活,
矇住自己那看見傷口的雙眼,
繼續疲憊的前進...
在Barcelona機場等待的漫長夜晚,
由於凌晨,體溫有點偏低,
當我再度拿出這本詩集時,
它依然像股暖流湧進,佔據我的記憶。
引發我深深的想念......
生命的眾多時刻,
我們看起來,
都有點狼狽...
也有點搬不上台面...
但我們一直都知道我們的靈魂在何處...
原則上,如果
沒有辦法替靈魂找到落腳處,
也就沒有辦法找到實體真正存在的意義...
在我們最後的一次聯繫裡,
Richard用一句“Sto Kalo“跟我道別,
後來我才知道,這句道別語在Cyprus語的意思
是"Go to the good of God"
Well, may all of us under the guidance of the Lord
Good day
and Good night.
"深深地想念....."
- 詩品 “Broken Wings of a Poet“ 轉載自 “old stones new tales"
作者 Richard Douglas Penna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