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7日

歐洲札記

自德意志捎來的靈感


"Hi Alison,
ah... you ask about my life recently. Thank you so much for your interest.
It's like everyday life... Work, eat, sleep... But! There's still some music........
warm regards,
Johan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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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WORDS:
Johanna Schirmacher
German
definitely got the sense of humor....
a teacher for English commercial correspond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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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待在 Certaldo 的最後一晚,
我始終沒有機會聽到 johanna在參加jam session時的歌聲.....

這是一趟很短暫的旅行,卻帶給我很多深層的衝擊,許多曾經看似是錯的事情在那片土地上卻呈現完全不同的樣貌。
回來一個月,在整理所有訪問影片的過程中,許多的靈感不斷的流失,像是把空氣打進一個破掉的輪胎一樣,怎麼充氣都沒有用。

我試著在Gilad Atzmon的留言,Dave Mitchell每隔4天左右寄來的電子郵件,或是Sofia Grande每天提的project當中穿梭,時而翻出明信片,時而倒數著訂機票的日期,沒有抄完的樂譜堆得一地都是....


但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不見了,而我在尋找的又是什麼?

心裡好害怕失去那個好不容易找回來的靈感。

直到
一封Johanna從德國寄來的郵件.....

當中這位少說有45歲的婦人分享著她近來的生活,
信中提到她最近的生活並不是那麼的"jazzy"
她正準備著11月合唱團的音樂會,而她們唱的其實是古典樂,
一首Maurice Durufle在1947或是1948時所作的一首曲子。

氣候漸漸轉涼,冷颼颼的空氣有點令人開始想念在義大利山上的夏日時光...

是啊!我也好想念那樣的夏天...

我們在Siena的廣場偷了些許的閒暇,
聊著彼此的早晨是如何渡過,
在走完幾個廣場後,Siena的Piazza del Campo是比較貼近"現實世界"的一個廣場,
如果用畫作來比喻,Siena的色澤沒有佛羅倫斯的彩度來得鮮豔,
或是擁有那樣深刻的筆觸,
卻是毋庸置疑的有著釉彩濃厚的氣息。

那個下午,我感覺有點迷失,或許是幾天前的佛羅倫斯帶給我的太多,令我有些消化不良,
而緊接著又是另一個城市,這不會是我偏好的旅行方式,個人比較喜歡在定點待上3個月的旅行,雖然上一次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在johanna的字裡行間,我找到了我在尋找的聲音....

快樂

沒有更美麗的辭彙來形容我在尋找的東西,只是單純的快樂。

在義大利上課的期間雖然短暫,但是我的"同學"們的生活態度,成了我眼前美麗的奇景,

在60位一起上課的同學裡,我是唯一來自亞洲的人聲。

當中有來自英國的小學老師Kate,
已經70歲的Isabelle是70年代在英國當紅的歌手,
還有跟我們大家一樣付了學費,卻只是來陪著她的先生來上課的瑞士夫婦,
這還不夠,
其中一位21歲的英國女孩Lianne是一位非常優秀的鋼琴演奏者,
令人難以想像的是她有嚴重的聽障問題,我想在她心中音樂的聲音是否比我們任何人所擁有的還來得強烈,足以讓她鼓起勇氣追隨那樣的"calling"......










她們來到這裡,
通過了錄取,
但只有極少數是真的以音樂為主要的工作...
她們出現在這....
純粹是因為她們熱愛音樂,
然後她們想要“做得更好“
所以她們出現在這。

在我的腦還裡,已經被訓練到一聽到音樂,立刻想著它的走向適合什麼樣的市場,
可以如何包裝,或是畫面性夠不夠。
這些其實不是我的工作,但是我們身為表演者多少也是要考慮到這個部份,
只是有時候確實抹煞了一些原創的美,而我們稱這些為“些許的妥協“,
殊不知這些一點一滴的妥協正吞食著我們心中愈來愈模糊的界限,
直到有一天我們發現: 我們並不快樂, 才知道,那條畫在“大眾市場“與“純原創藝術“的界限早已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非要等到這時候,我們才曉得,我們不知不覺的屈服在市場底下,
在這裡我們不能全盤否認市場,相反,我們可以去平衡這當中的關係。

3個星期前,曾經在一月來到Ecole認識的女孩lisa,邀請我一起去聽了一場講座,
地點在民權西路站的Mirasol,一個佛朗明哥教室。
我非常興奮,畢竟剛回來,我巴不得再邂逅一次那樣的文化記憶。

在場有邀請到一位在北藝大的講師,
當中提到"performing art"(表演藝術)的概念及佛朗明哥文化之間的衝突。

引述她的說法,1850年開始有的佛朗明哥,其實是一種“自足完滿“的藝術形態。
“自足完滿“指的是她並不需要觀眾,純粹是由一群喜歡這樣文化形態的表演者自行圍成一圈,
而進行的藝術。

舞者其實是為了完成佛朗明哥最重要的精神---音樂,使之更加完滿的一環。
與一般藉由市場化之後,以為舞者才是佛朗明哥主角的認知完全不同。
當這樣的文化從西班牙南部開始往大城市走,甚至要搬到紐約的舞台時,她開始有了觀眾,
開始有了藝術經紀公司的介入,甚至是票房壓力,這樣的"內文化"像是個單純的南方女孩抱著幻想衝進大城市,莫名的被異己文化對待後,那般的不知所措。
而表演藝術形態的發展往往是隨著觀眾及市場的需求在做改變。
保存或尊重原有文化的原創性只能倚靠一些歷史文字記錄來"追憶"她的原貌。
世界所有的東西都在變遷,或許身為表演者不得不要有這樣的自覺,與其說"自覺"太悲觀,
不如說擁有這樣的認知,可以跳出過往的框架尋找更合適呈現原創文化風貌的介質。






那個在Siena恬靜的午后,
我漸漸的想起來了,
我們沒有聽眾,
沒有市場介入後不合身的糖衣,
站在廣場的一角,
哼著最挑起心弦的曲子....
譜寫個人的冒險經歷,
給彼此一盞微笑的光點,
然後將這樣的光源繼續傳下去.....

我們以為45歲"應該"正在工作,不用對音樂太用心。
以為70歲“不需要“對生命的美好充滿熱情,
以為"聽力上的障礙"會將我們與音符隔絕,
以為我是亞洲人,所以我“無法“呈現道地的爵士樂,

如果70歲還在英國努力爭取舞台的機會,
45歲每個星期在德國參加jazz jam sesssion,
而21歲等待躍登紐約的爵士舞台,
那麼,我們任何人真是一點藉口都沒有。